蘇丞斌,建國市場雞販之子,
就讀中原建築系時,以住家附近的閒置建築「宮原眼科」為畢業製作,20年後,這個學生時代的構想,居然被自己實現了。
本次的活動地點在宮原眼科的四樓,禁地,雖然宮原眼科是臺中知名景點,人潮絡繹不絕
但二樓以上是沒有消費連廁所都不能借的地方。
這是由「超越基金會」所舉辦的一系列「超越達人」的活動之一,
他們挑選各行各業具有故事的「達人」分享歷程,
這次請來宮原眼科的改造建築師蘇丞斌來分享,
畫面右邊那位女士,跟誰神似呢?
「臺北超越臺北」是上回北市長選舉蘇貞昌的口號,
「超越基金會」是蘇貞昌系統的組織,
她女兒(蘇巧慧)和蘇院長簡直生得同款,面容、講話都嚇死人的像,
稱呼為「有頭髮的蘇貞昌」也不為過,
蘇院長是位演講相當感性的政治人物,
很真誠並且充滿對於某種信念的疼惜,
國民黨作戲的那套根本比不上,
雖然蘇院長在黨內不見得人人喜歡,
至少我滿喜歡她女兒現在作得事業。
時間選在平常日的下午四點,活動由古典音樂臺宣傳,網路上少有資訊,250元的報名費,卻立刻滿員。
以上的條件,誰能來?
大學生、儀態優雅的女流、頭家人,總之看過去氣質都是水準以上的參與者。
演講的場合,是這種石板桌面,絨毛座椅,還有侍者詢問「要喝點甚麼」的舒適環境。
照片中那位,就是蘇丞斌,
令人訝異,這種充滿文化質感的作品,
居然不是某個從小在讀書人環境成長,留學歸國,滿載新式建築觀念的外省人弄出來的,
而是個老家在隔壁建國市場的雞販之子(父母目前還在賣),講臺灣話,看臉就知道是本省人的本省人打造出來的,
這樣的「文化人」沒有被同化成外省人的氣息,難能可貴阿!
他的語言充滿活力,肢體豐富,是個說故事你會想聆聽的人。
從五歲開始,
他就在市場幫忙雞脫毛,有時候還得和弟弟拖著雞籠,送雞給附近的大大茶樓等餐廳,
放寒暑假是他最頭疼的時刻,因為擺不開家事,
也許這層因素,讓他特別喜歡上學,
小學時期,他都是舉手自願六點半來開教室門的那位同學,
對於清晨四五點就在早市幫忙的他而言,六點半去學校開門真是一種幸福。
宮原眼科本來是他大學時期的畢業製作,
為什麼選擇宮原眼科他沒有講,
離他家近、古老有型、龐大又閒置多年的建築體,大概是很好發揮的題材。
畢業20年之後,同業(同學?)找上了他,表示日出集團對於宮原眼科有些構想,
希望大學畢製以此處為基地的蘇建築師能夠來承作,因而促成我們現在看到的宮原眼科。
當初找他的人,告訴蘇建築師,誰誰誰大學時以某處為畢業製作,後來那些構想雖然都有被實踐,
可是都是別人去弄得,不是當初那個充滿理想的大學生去圓夢的,
現在蘇建築師有機會來實現大學時的理想,應該好好把握機會。
於是他就答應了。
宮原眼科的初代主人,宮原先生,當年居住在現今不知道換租經營過幾次都失敗的市長官邸裡,
我們可以遙想,日本時代,宮原先生早上起來,路過臺中公園,沿著綠川來到宮原眼科上班,那個路程多麼的優美,
可惜國民黨來了之後,打破了這個夢境,沿途不是被拆就是亂改,或者放著擺爛,悽慘。
日本不幸戰敗後,與宮原熟識的霧峰林家曾經致信蔣介石,希望可以讓宮原留在臺灣,但不被理睬,
此後宮原眼科與許多日人財產一樣,經歷國民黨的侵占摧殘,總之到了後來,建築體就閒置到了現代。
1998年,透過容積率轉換,建築體的屋主取得一張十三層樓的建照,
好險這張建照擺了十年沒有賣出去,某天日出集團找上了屋主,買下了這棟建築。
私人建物;非古蹟;非歷史建築,在保存上看似相當危險,但也成為建築師可以放手發揮的條件。
改造的精神,在於「新舊並陳」、「所有的東西都要是真的」
想要銅的質感,就要實在的用銅,這當然造成預算大爆表,但業主均二話不說追加經費,
只能說日出真的很有心要把這件事情做好。
不要修舊如舊,也不要修舊如新,
新舊並陳讓人感受時代的變化。
宮原眼科裡面有很多交錯的鋼骨,這是建築師秉持「新舊並陳」的原則而產生的。
古老的柱子可能無法承受改建後的重量,於是加入了鋼骨作支撐,也不特別掩飾,有些鋼骨到了二樓就自然交錯在一起;
亭仔腳所見的木造結構都是原始留下來的,
這張照片上方的天花板,本來是宮原眼科的木地板。
大廳的捐款箱本來是口水井,改建時,曾經想過要讓它成為噴泉,但因為水源不好利用而作罷,這也是新舊並陳的概念。
水井的所在位置最本是建築物的中庭,整體建物的中庭原來有兩個,一個在這口井的位置,
另一個改建前已經嚴重損毀到難以再生,所以沒有留下遺跡。
建築師認為樓梯是個奇幻的元素,能讓人體會到空間3D的變化,
故對於樓梯精心設計。
宮原眼科的三樓其實有個陽臺,裡邊有塊紀錄建築背景的碑。
建築物的診斷調查報告,以及一些原有的零件。
其他介紹宮原建築物的資料,網路上應該都有,此不贅述。
三樓的廁所,與大家不同的,洗手檯在後方,建築師認為這種作業流程比較通順,
想想也對,通常都是先尿再洗,一進去先尿然後走到後面洗手,就不用跟後到者再那邊閃來閃去了,真聰明。
建築師不喜歡「強化玻璃」,因為那會產生變形的鏡像,他們都使用厚重的一般玻璃與框架,加上節能膜。
關於廁所,我曾經寫信給宮原眼科,
指出「我們在樓下消費,卻不能使用樓上的廁所,不近人情,甚至妳們還要我們去跟麥當勞或小七借用,客人你帶來的,怎麼會要別家店承擔呢?」
宮原眼科沒理我,但信件公開在PTT臺中版後,有位自稱前日出集團的員工寫信給我,
說他也覺得日出集團雖是個缺乏溫度的公司,但會在乎別人的建議,所以我的信一定會有人看。
除了我之外,其他人也反映過廁所的事情。
建築師表示,成立之初,廁所是能外借的,
但常常打開門,就有遊客往裡面拍照,也沒有注意到裡面是不是有人在尿尿,真正餐廳區的客人恐怕會被打擾,
於是就停止廁所的借用,一般的商家也不一定會把廁所借給客人。
我是覺得,宮原眼科是日出他家的,他不爽要拆掉都行,
消費者反映心聲,日出則有他們自行選擇的作法。
日出是間極重視表面細節的公司,
例如這個窗簾,它的意義在於窗簾的背後是個「侍者通道」,
演講者在前方可能會遇到要遞小紙條或者傳遞訊息的情況,
他處的作法,工作人員可能會從演講的走道彎腰接近演講者,
可是在日出,所有的工作人員,都要從窗簾的後面穿過聽眾,直接在演講者旁邊現身,傳完訊息再隱身入窗簾走回來,
過程中,聽眾的眼睛是不會有工作人員出現的。
很細心,但也讓我想到某些超高級飯店,清潔工會走專門的通道,坐專用的電梯直接進入房間打掃,
清潔工與房客會完全錯開,不會出現在飯店走廊上。
侍者的穿著也相當細心,古風又不失現代感的服裝,很融入這個情境。
管理階層則是專業的套裝,左邊是日出的翁總經理,右邊應該也是某位高階主管。
雖有拍到正面,但背面照已能展現那股女強人之氣,
日出和薰衣草花園這兩間發源於中部,發光於全國的企業,
都是由「一群女人」弄出來的,他們比較敢作夢,
也很能抓到時代的味蕾,
大概也是因為這樣,他們的企業有時會展現過度的女性觀點,忽略了男生的感受。
其他宮原眼科的故事,
例如當初他們設定宮原要販賣蔴薏、大麵羹、蔥仔餅這些臺中特產,
麻薏在冰淇淋有,蔥仔餅我沒印象,大麵羹後來作罷,雖然沒有全部實現,但本土化這塊,他們滿重視的。
當初預期飲料會比冰淇淋更賣,但結果相反。
建築師有個設計理念,就是給建物夠大的空間,讓建物留白,讓生活在此的人去完成整個設計。
他也讓建物不要太滿,稍有退縮,呼應旁邊的綠川,讓人感受河川的生命力。
臺中很可惜,市區有一堆河川,
臺灣人在國外附庸風雅的漫步河岸拍照打卡,但回到臺灣,卻僅以水溝的格局來處理市區的河川。
建築師不是哈利波特迷,設計理念並非向哈利波特致敬,
許多人進來呼喚「這裡好像霍格華茲學院喔!」,
建築師始料未及。
建築師蘇丞斌實現自己大學時代的畢業製作,改造家鄉附近的宮原眼科成為全國老屋再生的典範,是具備感情與溫度的感人案例,
自己的家鄉自己振興,最近中央書局也貼出了這個告示,期待中區新舊並陳的新風貌,能夠早日出現。
能夠在當時就設想一個真正可行,而且往後也有心的設計是很困難的,
自己的朋友學室內設計,
畢業製作在聯展的時候大受好評,
但畢業製作的精神與價值,在出社會後不到半年就被自己給否定掉了,
能夠持續夢想真的不容易,日出與建築師們的造夢,
讓很多人的中區記憶得以維繫,並得以向外界介紹自己的故鄉,他們是幫城市守護靈魂的人,
這比某市長動不動拿幾億幾億搞些沒有土地連結的水泥建物好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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